再次见到我那曾经的梦中情人。
她对我的态度热情得就像夏天的太阳。
但感觉上，她好像有什么难以开口的秘密……
直到那个夜晚，她终于向我吐露了心声。
我这才意识到，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。
我暗恋唐晴晴已经有三年了。
某天，我在校园的表白墙上发了一个“求脱单”的帖子，没想到唐晴晴突然给我发了私信。
唐晴晴：[图片] 这是你发的吗？
我回答道：是的。
唐晴晴：我室友对你挺有兴趣的，你考虑一下吧？
……我有点懵。
我刚才到底期待了什么呢？唐晴晴！我心目中的女神！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说过话了，她居然主动联系我，我简直不敢相信。
我问她：你室友符合我理想中的标准吗？要身高一米七以上，长得漂亮，身材好，笑容甜美，品德也要端正。
唐晴晴：……你要求还挺高的。
我：那你就直接告诉我，合不合适？
唐晴晴：嗯，算是符合吧。
太好了！
我：让她加我吧，现在！马上！顺便问问她对哪个学区房感兴趣？
唐晴晴：……
唐晴晴：她有点害羞，不太好意思。要不，我帮你们牵个线，一起吃个饭怎么样？
唐晴晴说要带着她室友一起请我吃饭。
我有点不敢相信。
我竟然要见唐晴晴了！
算一下，自从高中毕业后，我们就再没见过面。虽然我们在同一所大学，但她实在太忙了，我只能在新闻里看到她的身影。
唐晴晴是单板滑雪的特长生，这样的学生在校园里稀少得像珍稀动物，无论走到哪里都吸引目光。
高中的时候，我也偷偷喜欢过她好长一段时间，但她并不知情，我也从未向她表白。那只是我一个人的秘密。
快到餐厅时，我从远处就看到了她。
她穿着合体的衣服，站在路灯下，修长的双腿显得格外迷人。她面前站着一个脸红的男生。
“唐晴晴，我每场比赛都看，今天能在学校附近碰到你，真是缘分吧……”
男生激动地说完，终于鼓起勇气说：“唐晴晴，我喜欢你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
从我这边，只能看到唐晴晴白皙的脖颈，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更冷清。
风吹过，她终于开口了。
“我对你没有兴趣。”
男生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直白的拒绝，脸色变得苍白，迅速离开了。
我耳边只剩下唐晴晴冷冷的声音。
我的心情也瞬间沉了下来。
看到这一幕，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得太简单。唐晴晴一直是那么受男生欢迎，别人对她的喜欢在她眼里或许根本不值一提，她根本不会在意。
我突然对见面产生了些许犹豫。
我想悄悄溜走，等会儿发个微信告诉她我有事不能来了。
但就在这时，我的手臂被人抓住了。
“陆雪瀚，我在这儿。你去哪？”
唐晴晴抓住了我。
她拉着我进了饭店，只是我们两个人。
我问：“你室友呢？怎么就你一个人？”
她的睫毛忽闪忽闪地：“她有事，来不了了。下次吧。”
……这个借口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？
我嘀咕着：“那挺不巧的。”
唐晴晴听到后，问：“你失望了吗？”
“没有……只是我以为今天是相亲。”
唐晴晴轻笑：“也差不多。”
我一愣。
她的笑容让她原本的冷漠一扫而空。
菜上来的时候，我试图找个话题：“你最近回学校，是不是没有比赛了？”
唐晴晴：“嗯，回来准备四级。”
“特长生也要考四级？”
“考了心里踏实。你呢？过了吗？”
“上学期过了。”
“多少分？”
“六百多。”
这时，我的手机响了。
宿舍群里几个兄弟开始调侃。
“老四，怎么样？顺利吗？”
“真人好不好看？拍个照片！”
“我不关心一七零大长腿，我只想看看晴晴女神！”
拍照是绝对不可能的。
我悄悄回复：“比媒体上的照片还漂亮。”
“我指的是唐晴晴。”
然后他们羡慕了半天。
唐晴晴忽然说：“四级六百多，很高啊。我英语课有些落下了，不如你帮我补一下？”
“啊？”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，“可是我没教过人。”
“没事，随便教教，你可以当做兼职，我付课时费。”
听起来不错。
我又问：“你身边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吗？可以找你男朋友帮你啊。”
唐晴晴似笑非笑：“哪来的男朋友？”
“噢，你没有啊……”
“倒是想有，假的也行，至少能省点麻烦，比如表白这种事。”
我说：“那你可以找个假男友。”
“找个陌生人也麻烦。”她忽然把菜盘里的最大块肉夹到我碗里，“不然，你来？”
我愣住了。
她见我没反应，笑了：“开玩笑的，老同学。”
我心想，没错，她今天是出来替她室友牵线的，可能还在考验我。
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花心的人，我说：“嗯，这不太合适。”
唐晴晴的笑容收敛了，她轻轻抿了抿唇，不再说话。
我答应了帮她补习，主要是因为她给的报酬太诱人了，咳咳。
她忙着背单词，做试卷，我也能顺便复习我的六级英语。
可今天运气不太好。
我们刚进自习室，体育部副部长就出现了。
这家伙可是校园的风云人物，篮球打得一流，个头也高。
他先盯着唐晴晴看了好一会儿，才注意到我。
“唐晴晴，找了你半天了，”他笑着走过来，“你居然在这学习？真是少见。”
唐晴晴抬头问：“有事吗？”
“你微信看了没？得时不时看看手机，错过了消息可不好。”副部长笑着说，“这都第几次了？部门的事还得我亲自来找你。”
然后，他才看到了我，似乎才意识到我的存在：“这……不会是你男朋友吧？”
真是让人生气。
他什么意思？觉得我配不上她吗？
我有些不高兴，但还是保持礼貌：“你好，我是唐晴晴的补习老师。”
副部长愣了一下：“老、老师？不好意思，语气不太好……等等，老师，怎么在写六级试卷？”
副部长看到我的试卷，上面写着“20新闻陆雪瀚”。
他挑眉：“我还以为你真的是老师呢，原来只是辅导。”
“你到底有事吗？”唐晴晴打断他，显得不耐烦。
副部长这才拿出一张宣传单：“体育部团建，给你报了个名。”
“不去。”
“为什么？大家都去，就差你了。”
“别影响我四级。”
“去一天，回来继续补习也行。”
“来不及，”唐晴晴侧头看了我一眼，“陆老师贵，耽误不起。”
副部长看了我一眼，眼神明显有敌意。
“说实话，你真要补课，我能给你介绍专业的老师，打折的那种。你这样学，能行吗？别浪费时间。”
唐晴晴笑道：“你认真的吗？就你那英语水平——我敢相信你介绍的老师吗？”
副部长愣了一下，话题又转回了团建：“这次去海边，我准备了烧烤炉子，自己烤肉吃，感觉很夏天，你再考虑一下吧。”
“不去。”唐晴晴依然拒绝，“我不喜欢海。”
“那你喜欢——？”
唐晴晴：“我只喜欢雪。”
我愣了下。
但随即反应过来，她是冰雪运动员，确实不可能对海有什么兴趣。
副部长最终悻悻离开。
唐晴晴转头问：“我表现得怎么样？”
“什么怎么样？”
“拒绝了娱乐，专心学习，你是不是该夸我？”
她的眼睛亮晶晶的，笑容又甜美起来。
我心跳加速，表面淡定地说：“嗯，你真棒。”
也不知道为什么，明明就是一句普通的夸奖，唐晴晴心情却变得非常好，做题都更认真了。
但我却静不下心来。
“我只喜欢雪。”
这句话在我脑海回荡，久久不息。
我借口去卫生间，用冷水洗了把脸。
弯腰的时候，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唐晴晴的场景。
那是高一，第一天上课她就迟到了。
卡着铃声，教室后门被推开。
唐晴晴冲进来，带来一阵夏末的清风。
我当时回过头，就看到风吹起少女的发梢，却未曾遮住她笑盈盈的双眸。
时至今日，想起那个画面，我仍会走神。
但我早就告诫过自己，唐晴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，不要肖想。
暗恋的秘密也不能让任何人发现，尤其是她本人。
为了让自己冷静，我登上某短视频小号。
这个号只关注了一个身材博主。
她偶尔会发点科普健身的视频，从不露脸。
她的身材不胖不瘦，十分匀称，有一种健康的美。
是我理想中的女友身材了。
我边看边评论：
“嗨我的网络健身老师！”
“今天也会抽空运动！”
这个博主从来不回我，无所谓，评论嘛，开心就好。
等到博主取代了唐晴晴，占领我的大脑后，我才回到自习室。
唐晴晴卷子写完了。
我给她讲了一下。
最后一项是作文。
我想去网上搜个范文，给这个不成器的学生看一下。
打开手机，刚才播到一半的女博主蹦了出来。
那一刻，我跟唐晴晴都愣住了。
“然后呢？你怎么解释的？”
舍友们一脸八卦地围住我。
就在刚刚，我回到宿舍，把今天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下。
然后，他们都笑岔气了。
“没解释……”我没好气地说。
“牛啊陆雪瀚，我猜唐晴晴现在已经把你当成变态了。”
“变什么态？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，看点健身科普怎么了？有欣赏的女网红怎么了？人之常情！”
我奋力为自己辩解。
但很快，我又跟个丧家犬似的唉声叹气。
舍友说得没错，那一刻，唐晴晴看我的眼神是复杂又震惊的。
但我又能怎么解释呢？？
说我是不小心刷到的吗？？
可是进度条已经出卖我了啊！！
垃圾短视频，毁我英名！
最后我只能假装无事发生了啊。
好在唐晴晴什么也没说。
以至于后来我都忘了问——
那个说要跟我处对象的舍友呢？怎么还不来加我！
我一顿捶床，手机突然“叮”的一声。
女博主给我点了个赞。
我以为自己看错了。
这个小姐姐平时冷漠得像个机器人，无论粉丝怎么在评论里逗她，她都跟没看见似的。
可她今天居然赞我了耶？
还回粉我！！
更离谱的是，这个博主翻出我以前的留言，全部点了赞。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？
又到了给唐晴晴补习的日子。
因为上次被她发现我的关注内容，我有点不好意思见她。
自习室里，唐晴晴神情很正常，看起来应该不记得了。
她贴心地给我带了早餐。
我问：“你舍友呢？怎么还不来？”
唐晴晴动作一顿：“她不来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她配不上你。”
“不至于吧？你不说她长得漂亮？”
“怎么说呢，”唐晴晴笑了一下，突然凑近我，“你看着我这张脸，还能看上别人吗？”
救命，她好香。
她不知道这样是犯规的吗？我哪能顶得住！
我咳咳两声，假装严肃：“那你还说？都怪你。”
“是的țūₘ，都怪我，”唐晴晴接话，“所以，要我负责吗？”
空气一下子凝固了。
我半天没动。
“你的意思是——”我理顺了逻辑，“在我找对象这件事上，你会负责地帮我筛选到底是吗？那真是谢谢你了老同学。”
唐晴晴敛起笑容，垂下了目光。
我赶紧抽出卷子：“别闲聊了，快点写吧。”唐晴晴却迟迟没有动笔。
时间仿佛停滞了，突然她开口问道：“陆雪瀚，高中时，你对我有什么看法？”
“当然是用眼睛看啦。”
“我是认真的。”
“嗯...就像大家一样，觉得你挺厉害的。”
“就这些？”
“对啊。咱们还是赶紧做题吧。”
我紧紧握着笔，心神却飘远了。
当然，我撒了谎。
高中时，我对唐晴晴的喜欢，也只能远远地看着。
青春期嘛，大家都懂，脸上长痘痘，身材发福，都是家常便饭。
学校里有那么多男生喜欢她，我这么普通，哪里能吸引她的注意呢。
也就是每天跑步的时候，偷偷瞄向她那边。
或者故意弄掉铅笔橡皮，弯腰捡的时候，趁机往她那边瞥一眼。
有时候，仅仅是匆匆一瞥，就能让我一整天都感到幸福。
有一次课间，同学们不知道怎么聊起了青春痘。
那会儿我鼻子上刚好长了个大大的痘痘，正中央。
有个同学开玩笑说我像小丑。
我故意笑得很大声，假装自己不在乎。
就在这时，唐晴晴开口了：“青春痘嘛——”
她拨开刘海：“我最近也长了几颗，你们看。”
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。
大家七嘴八舌地分享起祛痘的小技巧。
而我，一直低着头，始终没敢抬头看她。
“陆老师。”
唐晴晴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。
“想问你件事。”
“别叫我老师。”
“我记得你找对象的标准里有身材好这一条，对吧？”
“对。”
“那你觉得网上那些健身博主怎么样？”
我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。
“不怎么样……”
唐晴晴皱起了眉头，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并不简单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炫耀是不对的。”
“……嗯？！”
“炫耀身材也是炫耀，我不喜欢这种人。”
唐晴晴的表情凝固了。
我挺自豪自己那斩钉截铁的口吻。
她应该看不出任何破绽。
至于她听了之后心里是怎么想的，我也摸不透。
我只知道，在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，她轻轻地“呵”了一声，含义深长。
应该不是在嘲笑我吧？
从那以后，她就没再提过那件事。
而我的健身教练，自从那次更新后，就再也没动静了。
我每天都上去查看，然后带着失望退出。
终于有一天，我给教练发了私信。
“怎么不更新了呢？
“这个网络世界不能没有你啊！
“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（开个玩笑）！”
过了好半天，她回复了我一串省略号。
太好了，说明她还在。
她像是应付差事一样更新了一条视频。
我激动地留言：老婆，这还不够。
评论区立刻被“哈哈哈”淹没。
糟糕，我原本是想打“老师”的。
科普健身的博主，很多粉丝都称呼他们为老师。
手一快，打成了“老婆”。
就在我准备删除评论时，教练突然回复：嗯。
我：？
她这声“嗯”，是在回应我吗……
又过了一段时间，到了四六级考试。
从考场出来，我给唐晴晴发微信，问她感觉如何。
她：不太好，可能还得再考一次。
我顿时感到有些失落。
毕竟她没考好，我也有责任，可能是我教得不够好。
唐晴晴请求我继续帮她补习，我们约在自习室，先给她讲解这次的试卷。
但没想到，我们被人偷拍了。
还被上传到了表白墙上。
“这是唐晴晴的男朋友吗？经常在自习室看到他们，唐晴晴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？”
照片是从侧边拍的，没有打码，露出了我半张脸。
毫无疑问，我火了。
无数消息涌进来，问我是不是真的。
我认真考虑了很久，给唐晴晴发了条微信：我想了想，你还是找专业的老师给你补习吧，我可能不太合适。
唐晴晴：为什么？是因为那个表白墙让你困扰了吗？我可以联系管理员删掉。
我：那只是一部分原因，跟你传绯闻，确实不利于我找女朋友/狗头，之前从表白墙加我的女生最近都不跟我聊天了，我损失大了，你赔不起/狗头。
唐晴晴：我怎么就赔不起？
这句话之后，她显示正在输入，但过了很久，都没有消息发过来。
我转移话题：还有个原因，你这次没考过，是我教得不好，成绩下来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了，你报个好一点的补习班，比我教你有用多了。补习班的名片我推给你了，加油。
后来，不管唐晴晴怎么发消息，我都不再回复。
又过了几天，我和她在食堂偶遇。
她被体育部的人围绕着，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，然后继续和同学聊天。
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这样也好，她是焦点，是新星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
但是，怕什么来什么。
我吃完饭，去放餐盘，一转身，就撞上了唐晴晴。
我向她点头，算是打招呼。
她看着我，一动不动。
恐怕我突然不教她这件事，让她有些不高兴。
就在我从她身边走过时。
唐晴晴开口了，声音带着一丝委屈。
“你真的——不打算理我了吗？”
我又给唐晴晴解释了一次。
我不是故意忽视她，只是不想让她浪费时间。
当然，那些流言蜚语也确实让我有点头疼。
我以为这次她能明白我的意思。
但是第二天，我正躺在被窝里享受我的懒觉。
室友突然冲进来，兴奋地喊道：“老四，你出名了！现在整个宿舍楼的人都在讨论你。”
“啥？”
“唐晴晴在楼下等你呢，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！”
我立刻清醒过来。
走到窗边一看，确实，她站在楼下，特别显眼。
半个小时前，她给我发了条微信，说她有道题不会，别人讲她也听不懂，非得我来解释。
我让她去找别人，换个老师问，反正不应该来找我。
唐晴晴收到我的回复后，抬头看向我这边，脸上写满了失望。
室友夸张地捂着胸口，戏谑地说：“陆雪瀚，我真是看错你了，你竟然拒绝了唐晴晴！你还是不是男人啊！”
“呵呵。”
“不过说真的，”室友凑近我，好奇地问，“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？怎么感觉你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？”
那他真是看错了。
我曾经把唐晴晴放在心底最深处。
甚至我能考上这所大学，都有她的一份功劳。
唐晴晴体育成绩很棒，轻松就能保送进省内的985高校，但我那时候的成绩只能上个211。
我拼命学习，就是为了能和她站在同一起跑线。
但是，高三那年发生了一件事。
唐晴晴有个比赛。
学生会说要招几个同学当她的助手。
报名的都是她的追求者，场面非常火爆。
我这个高三的学长也偷偷报了名。
我根本没指望能被选中，因为大家都知道会先淘汰高三的学生。
但谁知道，我竟然成了漏网之鱼，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候选名单。
最后的选拔是投票制。
候选人的照片贴在黑板上，由学生会成员投票。
那天我正好路过那个教室。
我站在后窗，目睹了整个过程。
之前提过，我这个人平平无奇，和学弟们的照片放在一起，我的照片显得格外逊色。
没人给我投票，我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显眼的「0」。
这已经够尴尬了。
就在这时，唐晴晴走到黑板前，直接取走了我的照片。
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。
学生会长大声说：「唐晴晴，你太狠心了吧，连个同情票都不给他！我要是陆雪瀚，我得哭晕过去。」
唐晴晴转身回了句什么。
我没听清。
也不想去听。
我匆忙逃离了现场。
两年的单相思，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。
自尊心是个复杂的东西。
对了，她那次比赛的照片后来出现在了校园公众号上。
最终成为助理的那个男生，长得挺帅，脖子上围着我送给唐晴晴的围巾。
——比赛前，我们班组织了一次小礼物征集，送给唐晴晴以示鼓励，是自愿的。
我想到滑雪场很冷，就送了她一条围巾。
但那条围巾却围在了另一个男生的脖子上。
从那时起，唐晴晴这个名字就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。
我依然努力学习，但不再是为了和任何人并肩，而是为了自己。
即使现在看到唐晴晴，我偶尔还会心跳加速。
但我懂得保持距离，不会让自己再陷进去。
答应帮她补课，也只是出于同学间的友情。
晚上，室友急匆匆地冲进来。
「陆雪瀚，你又火了！」
我无动于衷地说：「怎么了？唐晴晴又找我麻烦了？」
「不是！她向你表白了！」
「？？？？？」
我急匆匆地冲到表白墙前一瞧。“我是唐晴晴，得澄清下，上次被拍到的那位是20级新闻系的陆雪瀚，他可不是我男友。不过，我倒是对他有点意思。”
评论区里七嘴八舌，但点赞最多的是：“这哥们儿看起来挺一般，女神你的眼光也不咋地。”
唐晴晴亲自回复：“我喜欢，你管得着吗？”
底下跟着一串“哈哈哈”。
我心里那个震惊啊，五味杂陈。
第二天，唐晴晴居然出现在我们的课堂上。
她说从今儿起，有空就来陪我上课。
我严肃地对她说：“别开这种玩笑。”
“我没开玩笑，”唐晴晴坐到我旁边，“别急着拒绝我，别人都有机会，我也想争取个机会。”
“哪儿来的别人？”
“你发完表白墙后，加你的那些女生，她们都能关心你，我为什么不能？”
“那你室友——”
“假的，‘室友’就是我。不这么说你怎么会见我？”
“……”
唐晴晴在学校里太有名了，全校就她一个滑雪的。
我们专业的老师都认识她。
系主任每次进教室都会笑着打趣：“唐晴晴，又来了？”
搞得我连逃课都不敢逃了。
终于，唐晴晴要出去训练了，我松了口气。
她离开学校的第一天，我精神焕发地走进教室。
刚一坐下，四周突然被围得水泄不通——全是校体育部的。
他们把我四周的位置都占了，还特意给我室友留了个位。
我惊慌失措：“你们这是要干嘛？”
他们回答：“姐夫别怕，晴晴姐怕你孤单，让我们来陪你上课。”
“滚，谁是你们姐夫。”
我费了好大劲，总算把他们赶走了。
我在微信上教训唐晴晴，让她以后别搞这些花样。
唐晴晴回复：可是我不在，有人趁虚而入怎么办？之前加你的女生不少，我得严防死守。
看起来还有点委屈？
我：多亏你，现在她们都把我拉黑了。
唐晴晴：真的吗？哈哈哈哈哈。
……笑你个头！
在我坚持不懈的催促下，那位健身的小姐姐终于发布了新内容。
作为她的超级粉丝，我自然是第一个去点赞和评论的。
我还把视频转发给了室友们。
不久之后，室友从他床帘后面探出头来问：「老四，你关注的这个博主，是不是我们学校的？」
我回答说：「不清楚啊，我还真没研究过。」
「我看了看她以前的视频，背景看起来好像我们学校的宿舍啊。」
「真的假的？」
室友说得对。
小姐姐以前拍的视频里，阳台和窗户确实和我们宿舍很像。
不过最近的几个视频，背景又换了。
翻到最开始，有一个画面快速闪过，桌上明显放着我们学校的学生手册！
我之前只关注她的身材，这些细节我都没注意到。
她可能真的是我们的校友。
室友咂咂嘴说：「陆雪瀚啊，你得小心点，万一你这个账号被曝光了，同学们会怎么看你？」
「对了，」他补充道，「也别让唐晴晴看到，不然你就成变态中的极品了。」
我：「……」
说得对。
我一直把这位博主当作一个遥远的网友。
但一想到她可能就在我身边，我就有点害怕。
我脸皮这么薄（真的），不可能天天对着一个校友夸个不停。
而且我也不想被人发现。
想来想去，我决定退出账号，发誓再也不登录。
期末临近，我背书背到头晕眼花，还得抽时间回复唐晴晴的微信。我真没想到，她追我都两个多月了，我原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。
我们宿舍的兄弟们每晚熬夜复习，有天晚上，大家都累得趴在桌子上，困得不行，问有没有什么能提神的东西。我们找了些鸡汤视频和恐怖片剪辑，但都没什么用。这时，一个室友突然说：“这事儿没辙，除非有美女。”其他人立刻眼睛放光：“对啊，看美女！”“怎么看？”“老四不是关注了个身材超棒的博主吗，就看她！”在他们的哄骗下，我只好重新登录小号。收到了几条私信，都是那个小姐姐发来的，问我怎么这么久没出现，还说如果我不看她就没动力更新了。我本不想回复，但她突然给我发消息：“你上线了？等你好久。”这下好了，不用看视频，光是聊天就让兄弟们兴奋不已。在他们的怂恿下，我编了个理由：“不好意思，我找到女朋友了，她不让我关注女博主。”然后，我点了取关。她再也没回复。
第二天中午，我正在自习室复习，突然收到唐晴晴的微信，说她回学校了。我赶紧跑去西门接她。她只背了个双肩包，看起来很疲惫，黑眼圈都出来了。我问她怎么今天就回来了，不是还要一两个月吗？她说想见我。我愣了一下，她在阿勒泰训练，坐飞机过来至少要四五个小时，她一定是赶最早的一班飞机，凌晨就起床了。我心里一热，说：“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见的，期末忙得连脸都没空洗哈哈。”唐晴晴眼眶发红，像兔子一样：“陆雪瀚，我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了——”顿了一下，她轻声说：“我很想你。”突如其来的直球，让我脸都红了。唐晴晴出门匆忙，包里只装了证件这些必备物品，连换洗衣物都没带。但是，她带了两袋新疆葡萄干。她说训练场离市区远，买不到东西，只能先带点葡萄干给我尝尝。唐晴晴陪我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，晚饭后，又匆忙赶回机场。她说：“陆雪瀚，等你考完，要不要来新疆看看？我现在可以申报一个陪训名额。”“真的吗？新疆我还没去过呢！”“那就这次来吧，赞助商出机票和食宿。”“还有这种好事？！”“前提是你家里人得同意，身边的朋友也得同意。”“这跟朋友有什么关系？”唐晴晴垂下眼睛：“如果对象不同意……”“打住，”我莫名其妙，“你知道我母胎solo啊，哪来的对象？”唐晴晴忽然松了一口气，眼睛一亮。“行，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期末考试结束后，我向家里打了个招呼，就直奔阿勒泰而去。
正值炎炎夏日，唐晴晴大多数时间都在室内滑雪场里刻苦训练。
那儿的工作人员都误以为我是她的男友。
我再三澄清，他们却总是半信半疑。
自打我来了之后，听说唐晴晴的训练成绩突飞猛进。
每次成功完成旋转动作，她都会朝我这边调皮地比个剪刀手。
队里有个助理姐姐，性格特别温和，就像个贴心的大姐姐。
她打趣我：“晴晴对你可真是情有独钟啊。”
我连忙否认：“哪有，姐，我们只是同学关系。”
她忍不住笑出声：“她上周突然请假回学校，不就是为了见你吗？”
我尴尬地承认：“嗯……是的。”
“还说不是男朋友？”她笑道，“你不知道她那天有多急，认识这么久，我可没见过唐晴晴这么慌张。”
我转头望去，唐晴晴在雪道上英姿飒爽，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。
助理姐姐的话随风飘来：“我记得她当时说，要是不赶紧回去，她的未来男友就要被别的女孩抢走了。”
未来男友……难道指的是我？
但她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呢？
我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个问题，就意外发现了另一件让我困惑的事……
唐晴晴的教练是个老外。
他们之间的对话全是英文。
就是那种流利得不得了的英语，你们懂的。
我当时就懵了。
她之前让我帮她补习的科目，到底是什么来着？？！
坦白说，我被他们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。
训练结束后，我对唐晴晴说：“你英语不是挺溜的吗？”
唐晴晴愣住了，似乎意识到自己露馅了。
我有点生气：“你是不是故意装的？你的口语水平，比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都牛吧？”
唐晴晴试图辩解：“我只是口语还可以，其他方面都不行……”
“你之前读单词时结结巴巴的，还让我教你音标，还说不是装的？！”
俗话说得好，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。
唐晴晴现在就是这种情况。
尽管她看起来很镇定，但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不安。
“我就是——”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，“最近才突然开窍。”
我装作没听见。
唐晴晴这才赶紧向我道歉。
然后，她向我解释，之前装成英语不好，只是为了让我给她补课。
每次做题，她都故意做错很多，然后让我给她讲解。
四级对她来说其实很简单。
但如果通过了，她就没有借口继续让我给她补课了。
我回想起那段时间。
她装作不懂，我还那么认真地讲解……气得我都不想理她。
也怪我，低估了她，一个经常出国训练的人，英语怎么可能差？
唐晴晴跟在我后面，一晚上都在道歉。
队友们都笑她。
唐晴晴反驳：“别笑，男朋友哄得好，成绩没烦恼。”
我面无表情：“谁是你男朋友？”
唐晴晴：“谁被哄到谁就是。”
“……幼稚。”
又有队友起哄：“晴晴今天不拍夜空了？”
唐晴晴说：“人都来了，不用拍了。”
我问：“什么夜空？”
“你不知道吗？”队友插话，“晴晴每天晚上都拿着相机出去拍照，风雨无阻，说要做成相册送给你。”
我好奇：“为什么要送给我？”
唐晴晴翻出我的朋友圈。
两年前我分享过一个帖子，里面都是新疆的夜空，我说好美，想去。
其实只是随手一分享，我自己都不记得了。
没想到，唐晴晴也曾在深夜里，一条条翻过我所有的朋友圈。
我哭笑不得：“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，我还想看极光呢。”
唐晴晴竟然思考了片刻。
认真地说：“可以，等我比进北欧或者加拿大的决赛，就带你去。”
她的声音温柔，但眼神坚定，像是为我许下了承诺。
这样的唐晴晴，谁能不心动？
我们一路走到室外，阿勒泰的夏夜温度适宜。
唐晴晴问：“你还生气吗？”
我摇头。
她松了一口气：“陆雪瀚，我真的很喜欢你，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？”
白天还能看见的雪山顶，此刻已经消失在夜风中。
我说：“好。”
唐晴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，立刻扑进我怀里。
但这个时候，我没想到。
这个拥抱，将会是我和她的最后一次亲密接触。
唐晴晴她，似乎，在某些方面，不太行。
咱们先聊聊那些让人心情愉快的事。
我一答应唐晴晴，她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，真的把国外比赛当成了目标来训练。
她在空中翻腾跳跃，一次又一次。
也一次又一次地摔在雪地上。
但她总是满怀热情，重新站在起跑线上。
不过——
和训练时的劲头相比，谈恋爱她似乎没那么上心。
每天训练结束，唐晴晴都会拉着我出去逛逛，我们也计划了集训结束后的旅行路线。
但是，唐晴晴除了偶尔牵牵我的手，就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了。
甚至有时候我们靠得很近，她也会立刻退开。
时间一长，我就开始疑惑了。
终于，当唐晴晴第N次拒绝我的亲吻时，我忍不住去知乎上提问。
「女朋友不愿意亲密接触是为什么？」
点赞最多的回答简直是晴天霹雳：很可能是有什么隐疾。
我：啥？？！
那个答主斩钉截铁地说：「兄弟们，相信我，如果你们的女朋友不愿意让你碰，只有两种可能，要么是装的，要么是有病。」
我不太明白，但我被震撼到了。
唐晴晴……难道身体有问题？！
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啊！！
那个答主还说了很多，关于如何关心女朋友，引导她去看医生的心路历程。
我觉得我可能会用得上，所以就点了个赞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唐晴晴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。
有点生气，又有点无奈。
但她什么也没说，我也假装没看见。
又过了一周，集训终于结束了。
按照计划，我和唐晴晴暂时不回家，打算去喀纳斯玩。
我提前订了一个民宿。
出于人道考虑，我订的是标准间，两张床。
结果唐晴晴一进去，脸色就变了。
她不高兴地说：「你怎么不直接订两个房间？」
我：「啊？其实我确实想过……」
唐晴晴：……
然后，她气呼呼地冲回前台，硬是让人换成了大床房。
晚上，我们同处一室，她看起来很自在，我却如坐针毡。
犹豫了半天，我找了个委婉的说法：「晴晴，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。」
她的表情变得僵硬。
看吧，她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。
隐疾实锤了。
「如果有问题，不要逃避，积极治疗，说不定还有机会。」我鼓励她。
唐晴晴气得打我：「陆雪瀚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？」
「非要我直说吗？不太好吧——」
唐晴晴气笑了。
「我们集训的时候有规定，运动员要禁欲，你不知道？」
「？」
「以后少在知乎上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」
「……」
说话间，她脱下了毛衣，露出了优美的身材曲线。
我看得眼睛都直了。
这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啊！和我关注的博主一模一样！
唐晴晴委屈地看着我：
「我之前不亲你，是怕……影响训练。不信的话，你现在亲我一下试试。」
我不信邪，低头吻住了她。
然后这一夜，我彻夜未眠。
和唐晴晴相处的时光总是那么愉快。
无论做什么，都感觉特别开心。
时间飞逝，新学期已经过半，唐晴晴也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滑雪季做准备。
她得在校园和滑雪场之间来回奔波，为了方便，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。
每当她回学校，我就会去找她。
那天正好是周五，我决定在她那里过夜。
唐晴晴比我先入睡。
我还在刷着短视频。
刷着刷着，突然想起了那个可能是校友的博主。
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？
出于好奇，我登录了我的小号，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。
上次，我告诉她我找到了女朋友，然后立刻退出了账号。
原来她后来回复了我。
她说：“不可能。”
怎么？难道在她看来，她的粉丝不可能找到另一半？
我迅速回复她。
“亲爱的，实话告诉你，我现在的女朋友就躺在我身边。
“她非常漂亮，身材也很好，我很喜欢她。希望你也能拥有幸福。”
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发出去，我突然意识到，唐晴晴的手机一直在震动。
她还没醒。
我只是低头看了一眼，愣住了。
她收到的，正是我的回复。
我知道偷看别人的手机是不对的。
但那一刻，我真的是一片空白。
我打开了她的抖音，那个熟悉的ID跳了出来。
唐晴晴醒了，声音温柔而甜美：“睡不着吗？过来，我抱着你睡。”
我没有回答。
她等了很久，发现我没过去，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“唐晴晴，”我开口，“你早就知道那个粉丝是我，对吧？”
她突然僵住了。
“我想知道你当时是怎么看我的？”我尴尬地笑了笑，“我是不是像个傻瓜？”
回忆起那些日子，一切都连成了一条线。
小姐姐突然给我的动态点赞，这事儿得从唐晴晴瞧见我手机视频的那天算起。
我跟她说我已经名草有主了，结果唐晴晴第二天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。
可这事儿，实在是让人尴尬。
我在网络和现实里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我，但看戏的却始终是同一批人！
我连夜收拾东西，逃回了宿舍。
本来，这事儿也不算太大。
只要我想通了，也就过去了。
但是第二天，我去唐晴晴家取我落下的东西，发现门竟然没锁。
里面传来了男生的声音。
我透过门缝往里看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。
我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。
但我认出来了，他就是高中时被选为唐晴晴的帅气助手。
唐晴晴曾经把我送给她的围巾，挂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他们还有联系。
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存在，连推门进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。
我默默地离开了。
然后给唐晴晴发了条信息：我们还是分手吧。
整个下午，唐晴晴都在我们宿舍楼下等着堵我。
宿管大叔对她已经挺熟悉的了。
一看到我，大叔就急忙喊道：“快看，来了，快去！”
唐晴晴站在我跟前，眼睛里满是血丝。
“亲爱的，别急着说分手，先让我解释一下，行吗？”
“行，你讲。”
“我没告诉你那个账号是我的，是有原因的。”
“什么原因？”
“你说过不喜欢女孩子在网上晒身材……”
对，我确实这么说过。
“你还说过，不会和这样的女孩子交往……”
我：……
唐晴晴：“我怕你看不起我，所以就没告诉你。但我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！”
“你就想跟我说这个？”
“对，这对我来说很重要，我不想让你误会我。”唐晴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，“你能原谅我吗？”
她这么真诚，要是放在三四年前，我根本不敢想象。
但是，那个男生呢？
她怎么一个字也不提今天有个男的去找她，还去了她家？
心里堵得慌，我怎么也问不出口。
我又回想起那个余晖满天的傍晚。
唐晴晴走到黑板前，在一片哄笑中，把我的照片撕了下来。
就像一把刀子，刺在了我的自尊心上。
我摇了摇头：“对不起。”
唐晴晴又要踏上外地比赛的征程了。
临行前，她提着行陆箱，在宿舍楼下等了好一阵子。
直到飞机快起飞了，她才匆匆离开。
她那孤独的背影被人拍下来，传到了学校的公告墙上。
「大家快看，唐晴晴这表情你们见过吗？我就想问问20级的陆雪瀚，你何德何能啊，又不是大帅哥，别太自恋了行吗？」
唐晴晴再次站出来为我说话：「我愿意。」
从那以后，唐晴晴对我的感情就公开了。
多亏了她，我的名声在学校里越来越响亮。
大家都好奇陆雪瀚究竟是何方神圣，能让唐晴晴如此痴迷。
元旦假期前，室友们对我欲言又止。
我直接问他们：「有什么话就直说。」
「咳咳，」室友说，「老四，你最近看了唐晴晴的训练视频吗？」
「没有。」
「她状态好像不太好，你要不要看看？」
室友把手机递给我。
我低头一看，唐晴晴摔了一跤。
摔得挺重的，趴在地上，好一会儿才站起来。
然后她拍拍身上的雪，独自继续滑行。
我的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，说不担心是假的。
晚上，宿舍熄灯后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最后还是拿出手机，给队里的助理姐姐发了微信。
旁敲侧击地询问唐晴晴的情况。
助理姐姐立刻回复：「小陆，你终于出现了！！！你和晴晴是不是分手了？她最近情绪很低落。」
我问：「呃……没有其他人安慰她吗？」
助理：「教练、我和队友们都在安慰她，但效果不大。」
很快，助理姐姐明白了我的意思。
「小陆，你是指其他男生吗？你和晴晴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？除了你，我就没见她身边有其他男生。」
是这样吗？
我有点困惑。
助理姐姐又说：「明天就放假了，你要不要来比赛现场看看？我想……你来了，她的状态可能会有所好转。」
第二天，室友还在梦乡，我悄悄起床，直奔机场。
我买了最近一趟航班，花了不少生活费，心疼。
四个小时后，我到达了比赛现场。
我给助理姐姐打了个电话，她在门口接我。
露天雪场的温度比市区低很多，见到唐晴晴的时候，我冻得直哆嗦。
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和她打招呼。
就看到她脚步一停，眼睛慢慢睁大，似乎不敢相信。
然后，她突然冲过来，扑进我的怀里。
谈情说爱得确保不干扰比赛的表现。
我一出现，唐晴晴明显变得开心了。
预赛阶段，她找回了状态，表现得相当出色，轻松晋级到了第二天的决赛。
那晚，滑雪场飘起了雪花。
我们待在温暖的房间里，观赏着窗外的雪景。
唐晴晴好奇地问我：“你怎么突然来了？”
我回答：“我怕你比赛没发挥好，会怪到我头上。”
“我是那种人吗？”
“毕竟你连假装英语不好来骗我补课这种事都做得出来。”
唐晴晴：“……说得很对，以后别再提了。”
我忍不住笑了。
她凝视了我一会儿：“你笑起来真好看。我们能重新开始吗？”
“那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“那天，我看到有个男生去了你家。”我尽量保持语气平和，“就是高中时的助理，门没关紧，我正好看见了。”
唐晴晴点头：“对，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。”
“分手了干嘛找你倾诉？我不太明白。而且，你家从来不让外人进的。”
“也不算倾诉，他是来请我帮忙，把这些年女朋友送他的礼物还回去。”唐晴晴显得有些烦恼，“其实我不太喜欢掺和这种事，也不知道为什么选了我当中间人。”
“对了，”唐晴晴说，“他女朋友你也认识的，就是我们高中的学生会会长。”
我惊讶：“他们是一对？”
“嗯，他们大一就在一起了。”
“那你没和那个男生交往过？”
“当然没有！我高中时也不可能谈恋爱。”
“那为什么，你把我送你的围巾给了他？”
“什么围巾？”唐晴晴一脸迷惑。
我描述了一下，那是我省吃俭用，好不容易买到的限量版围巾。
“原来那是你送的！我没转送给他，是学生会会长，从袋子里拿了一个，说借去暖和一下。我还奇怪怎么会有个我没见过的围巾……我要是知道是你送的，我连碰都不会让他们碰一下！”
听她这么一说，我也想起来了。
我那围巾上，确实没有写名字……
唐晴晴气不过，把会长从微信里拉出来训斥了一番。
然后她撒娇地向我道歉：“如果你不喜欢我和其他男生交往，我以后就不和他们来往了！这次是我不好，我应该早点告诉你，你就不会生气了。”
我也道歉：“是我想得太多，误会你们了。”
“不不不，就是我的错。如果我早点说清楚，你就不会误会，说到底，是我没做好。”
我叹了口气：“那你刚才说，高中不可能谈恋爱，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？”
“因为高中要专心学习和训练呀，”唐晴晴回答，“某人班会演讲时，是这么说的。”
我愣住了。
这不就是我演讲的主题吗？
唐晴晴看着我：“就因为这句话，我一直等到高考结束。”
“等……我吗？”
“废话。不然我干嘛费那么大劲重新接近你？”
等等！！！
这是什么情况？！
她对我……？？？？
我：震惊到无法自已。
“你还记得那次高一时的市级比赛吗？挺简单的，我去了现场，你还有印象吗？”唐晴晴这样问我。
我脑海中有点模糊的记忆。
“那时候，我内心挺纠结的。升入高中后，我一直在考虑，是继续滑雪成为专业运动员，还是专心学文化课，放弃滑雪。”
我惊讶地问：“你真的想过要放弃？”
“是的，我确实考虑过。”唐晴晴微笑着说，“滑雪很容易受伤，我十五岁时就有不少伤病。”
这个我清楚。
唐晴晴身上有些疤痕，都是训练时留下的伤痕。
竞技体育的辉煌背后，总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。
“我原本打算，那场比赛结束后就转学文化课，不再走体育特长生这条路。但那天你去了——”唐晴晴回忆着，眼中满是笑意。
“我失误了，滑下雪道时，家人和教练都不敢说话。只有你——我记得，你举着一个有点傻的牌子，大声给我加油。”
“我当时看着你很久，你就一直喊个不停。”
“就在那一刻，我突然觉得，也许坚持下去也不错。”
唐晴晴在我怀里蹭了蹭。
我还记得那场比赛。
但我完全不知道，那时她也在关注我。
我大声喊叫，是因为我以为她看不见我……不然我哪敢那么做。
都怪那雪镜，遮住了视线，却让人看得更清楚。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我就开始悄悄关注你。”
“那为什么在选助理的时候，你要把我排除在外？”
“因为你高三了。”唐晴晴理所当然地说，“你是我喜欢的人，我可不想影响你的学习。”
“可是，你为什么喜欢我呢？那时候我也不帅啊。”
唐晴晴说：“陆雪瀚，你是不是对自己评价太低了？我觉得你很帅，而且是越看越舒服的那种帅！”
原来是这样……
唐晴晴当时撕下的照片，一直保存到现在。
“说起来，”唐晴晴又开口了，“高考后的暑假，听说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，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。我迫不及待地想向你表白，但我赶到KTV时，刚好听到你和同桌的对话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同桌问你，喜不喜欢唐晴晴，你说不喜欢，不要再提这个名字。”唐晴晴的声音有些低沉，“我深受打击，不敢露面就离开了。”
在我的记忆中，录取通知书下来后，班长组织了同学聚会，只有她没来。
是谁耽误了我的爱情？
哦，原来是我自己！！
“后来呢？”我有点羞愧，心里发虚。
“后来看到你在表白墙上的留言，我觉得还是要试一试，不能让青春留下遗憾。就编了个舍友想和你交往的谎言……但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你关注了我的视频号，这真的是巧合。
“还有，我不是为了炫耀身材，我最初创建那个账号，只是想分享训练的日常。”
唐晴晴勇敢地看着我：“陆雪瀚，我是一个专一而深情的女孩，你要不要，再试着多喜欢我一点？”
我说：“如果我不喜欢你，你以为我高一那年为什么要冒着被爸妈打断腿的风险，去你的比赛现场？”
“嗯？”
“唐晴晴，因为那时候我就想站在你旁边。”
她的眼睛闪闪发光。
我又想起了那一天。
风吹动少女的发梢，唤醒了我所有的青春。
“唐晴晴，我喜欢你。”
这句迟了三五年的话，终于说出口了。
唐晴晴靠近我的嘴唇。
……我真是不知道该说啥好了。
她轻轻一吻，立马就退了回去，好像遇到了什么大敌一样。
“差点儿就破功了，我可不能在比赛期间犯规。”
我吐槽道：“你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吗？亲一下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。”
唐晴晴猛地点头：“就是要命啊！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！”
我：……
好吧，那我还能说啥呢。
第二天是决赛。
唐晴晴穿着红白相间的滑雪服，站在赛道的最高点，冲我这边比了个“耶”。
我默契地笑了笑，举起手中的牌子，就像多年前那样，为她加油鼓劲。
她就像雪地里的鹰一样，飞速滑下。
这一次，雪道的尽头不仅有她的梦想。
还有我。
（故事结束）